題長安壁主人
【唐】張謂
世人結(jié)交須黃金,
黃金不多交不深。
縱令然諾暫相許,
終是悠悠行路心。
世俗的人互相結(jié)交需要以黃金為紐帶,黃金用得不多,交情自然不深。
縱然口頭上暫時承諾了什么,實際上他的心就如路人一樣冷漠。
唐代是中國歷史上最強盛的朝代之一,尤其是開元年間,一派盛世繁華,而唐詩也正是在這盛世之中走向巔峰。但不論一個社會如何繁華興盛,人心總是亙古不變的!
天下熙熙,皆為利來;天下攘攘,皆為利往!追名逐利是人的本性,即便是大唐盛世,也不乏逐利市儈之人。
杜甫就曾作詩諷刺當時人心不古:翻手為云覆手為雨,紛紛輕薄何須數(shù),君不見管鮑貧時交,此道今人棄如土!管仲鮑叔牙貧時相交,而大唐盛世卻人心不古!可見盛唐氣象下也是世態(tài)炎涼、人情反復。張謂這首唐詩同樣是諷刺世事,更加直白地寫出了當時世人的逐利忘義。
這首詩,詩人用精警的語言,揭露了中唐以后世風日下的情形。世俗社會“友誼寶塔”完全建筑在黃金的基地上,沒有黃金這塊奠基石,馬上就會垮臺。黃金成為衡量世人結(jié)交的砝碼:這邊黃金不多,那邊交情跟著不深。兩者恰好構(gòu)成正比例。詩的開頭兩句就是揭露出金錢對人情世態(tài)的“污染”。
詩題中的長安壁主人,是典型的市儈人物。作為大唐帝國京都的長安,是中外交通的樞紐和對外貿(mào)易中心,“絲綢之路”的集散地。中唐以來,工商業(yè),尤其是商業(yè)特別興盛。在繁榮熱鬧的長安東西兩市場里,麕集著形形色色的商品和各種奇珍異寶。黃金作為商品流通的手段,在這花花世界里神通廣大。而長安又是全國政治中心,隨著朝政的腐敗,趨炎附勢,鉆營逐利的現(xiàn)象更為突出。所以,在封建社會里,出現(xiàn)長安壁主人這類人物是并不奇怪的。
詩的后兩句:“縱令然諾暫相許,終是悠悠行路心。”形象地勾畫出長安壁主人虛情假意的笑臉和冷漠無情的心。別看他口頭上暫時相許(“然諾”),只不過是表面上的敷衍應(yīng)酬,根本談不上什么友誼,他的心,像路人般冷淡。“悠悠”兩字,形容“行路心”,看似平淡,實很傳神,刻畫世情,入木三分。文學是社會的一畫鏡子。這首詩言淺意深,富有哲理意義,反映了唐代社會世態(tài)人情的一個側(cè)面。